陈传席:中国画在世界艺术中的实际地位

2017-8-24  潮望艺术网



“魏氏以夜光为怪石,宋客以燕砾为宝珠。”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说过这几句话后接着便感叹“文情难鉴,谁曰易分?”把夜光珠当作怪石,出卖的价格就便宜,甚至不值钱,但并不代表夜光珠就没有价值。《伊文子·大道》记“魏之田父得玉径尺,不知其玉也,以告邻人。邻人给之曰:‘怪石也。’归而置之庑下,明照一室,怪而弃之于野。”魏氏得到的明明是一块大宝玉,却因邻人说是怪石而置之庑下;而且其玉已经“照明一室”,他还是怪而弃之野外了。宋客又把燕地一块普通的废石当作珠宝一样收藏起来。真伪不辨,以外行的话为准,以至颠倒了宝珠和怪石的价值,其损失是不可言喻的。中国画在世界上的遭遇就有些类似那颗夜光珠。



目前,中国画在国外市场上价格不如西方画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都不到,这是事实。于是有人就怀疑中国画不行了。继之主张用西方画改造中国画,甚至要把宣纸笔墨都去掉。前时期,美术界人士又是开会,又是讲演,又是出文集,大声疾呼,多方奔走,要中国画走向世界。弦外之音:中国画水平太差,不足和西方画并列。



实际上,中国画一直处于世界艺坛的前端和领导位置,而且举世公认。我所说的举世公认,是指内行,即大艺术家和大评论家,而不是不通艺术的商人,十万个外行,一百万个商人的话也抵不上一句内行的话有力。当然,中国画的真正内行是中国的评论家。中国评论家的话我就不再列举了。因为中国人说自己的艺术伟大、超过了西方艺术,只能代表中国人的观点,范围仍在中国,是否能代表世界上其他国家人的观点,尚不得而知。西方艺术家和评论家如果也承认中国画的伟大和崇高地位、甚至也向中国艺术靠近,才能确认中国画在世界艺术上的领导地位。当然,即使西方画家不承认中国画的伟大,也无损于中国画的伟大。只是那样就不能说中国画在世界上有重大的影响了。



近代世界公认的大艺术家,无过于毕家索了,这是无人不承认的,毕家索一见张大千便说:“我最不懂的,你们中国人为什么跑到巴黎来学艺术。”“在这个世界上,谈艺术的,第一是你们中国人有艺术;其次是日本。日本的艺术又是源自你们中国;第三是非洲人的艺术。除次之外,白种人根本无艺术,不懂艺术。”(见《北京文学》1987.3《张大千和毕家索》,又见包立民《张大千艺术圈》1990年辽宁美术出版社)。毕家索还用毛笔学画中国画,其中仿齐白石的画就有五大册,每册三四十幅。他并说:“中国画真神奇。┅┅连中国的字,都是艺术。”(同上)够了,这足以代表西方大艺术家对中国画的崇拜程度。崇尚西方画和现代派的人提起毕家索,无不五体投地,他的每一句话都比圣旨还要严重。那么毕家索如此崇尚中国画,论之为世界上第一等艺术,怎么又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了呢?难道一些根本不懂艺术的画商能高于毕家索吗?



野兽派的领袖马蒂斯也是被举世崇尚的对象,众所周知,马蒂斯的画是学日本浮世绘的,而浮世绘画源自中国画,如此看来举世闻名的野兽派,不过是中国画的再传弟子罢了。最近学者们又研究,马蒂斯的后期画是学中国民间剪纸的,他的画酷似江苏邳县的民间剪纸,学来学去,还是学中国画的,看来马蒂斯仍然从再传弟子到了入室弟子,而且入的是中国民间绘画之室。



法国巴黎曾被人称为是世界艺术的中心,那里确有一批真正的卓识的艺术家和艺术评论家。他们的看法颇值得重视。他们是怎样评价中国画的呢?林风眠在1929年发表《重新估定中国绘画底价值》一文,并不止一次地介绍法国第戎国立美术学院耶希斯对他讲过的一段话:“你可不知道,你们中国的艺术有多么宝贵的、优秀的传统啊!你怎么不好好学习呢?”(见《美术》1989.6《五四与新美术运动》)当时法国真正的艺术家几乎都持这种看法。常书鸿的老师就告诉常书鸿:“世界艺术的真正中心,不在巴黎,而在你们中国,中国的敦煌才是世界艺术的最大宝库。”常书鸿就是在法国了解到中国艺术的价值和地位,他毅然回国,投身于敦煌石窟艺术的保护和研究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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