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发现《泥山》
2017-8-9
潮望艺术网

发现《泥山》
——从“指印”摁压的此刻我在到“不雕”“不塑”我在的此刻呈现
文/张羽
我在弘光大学制陶工作室创作的陶泥作品《泥山》,让我爽了几日。这并不是指我创作了让我如何感动的作品,而是《泥山》让我看到了“山”、意识到了“山”。即新的发现、新的认识;也是再次认知、再次确认。
《泥山》如《指印》一样走向艺术表达的终极状态。
我说我看到了“山”,是看见这座山曾经辉煌存在的必然,也意识到这座山在历史进程中渐渐退去的无奈。
雕塑与绘画一样,一直伴随着人类历史文明的发展,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许许多多作为永恒存在的瞬间。然而,历史的步伐太快,快得让我们始终处于探寻对时代永恒性存在的过程中,时代就又前进了。也许是因为人类的每一个生命存在时间太短暂的缘故,每一个生命又都想获得自我存在价值的显现,精英们更是想改变世界。所以,历史是被这样的人们推动着的,当然不符合时代发展需要的都将退去。艺术也不例外。
2006年,我创作的第一组陶泥作品《指印:肉身的痕迹》就是建立在对雕塑艺术的颠覆,并不是采取装置艺术的另辟蹊径之路,而是从方法论上直接突围及展开。但其根本仍然是对永恒性存在的追问,这次追问最值得思考的是将自己的肉身植入在新的媒介上的体验,使作品表达具有我在的意义,发生了雕塑艺术史上从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2006.10.张羽在天津工作室创作陶泥作品
指印—肉身的痕迹NO.3,陶泥,2006
指印—肉身的痕迹NO.7,陶泥、漆,2006
指印—肉身的痕迹NO.8,陶泥、漆,2006
指印—肉身的痕迹NO.10,陶泥、漆,2006
指印—肉身的痕迹NO.16,陶泥、漆,2006
直到今年4月,我在東海大学个展上,再次创作陶泥作品《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与之前的《指印:肉身的痕迹》完全不同。这是一次从创作方式及表达关系都走向深思熟虑对雕塑艺术及雕塑概念的颠覆,也可以理解为是一次对雕塑艺术方法论的否定,并以此开创新的语言及方式。“不雕”“不塑”“不增”“不减”成为我颠覆雕塑艺术的观念,这对我最大的挑战是我要在这个“不雕”“不塑”“不增”“不减”中展开对表达的呈现,让意念及肉身统一于观念,还要让意念及肉身一直存在于泥土中,让体验和感受实现表达。
“遇见——张羽在东海”展览现场,陶泥作品《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
2017.4. 张羽在台湾东海大学“遇见”个展现场创作陶泥作品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釉彩,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局部),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釉彩,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与《指印:肉身的痕迹》的另一个不同是,让本应在私密空间创作的艺术开放到展览现场,在与观众的交流中完成表达,这显然是具有挑战的。但如果能让观众直接看到这种在他们看来不是艺术又是艺术的创作过程,让观者获得对作品的直接追问,我想意义更大。我一直认为追问才是打开认识的起点。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一方面继续强调纸上《指印》作品表达中,肉身与意念合而为一那一刻我在的终极状态;另一方面又进一步探讨了创作者以肉身介入新的媒介创作时,物与物触碰后的视觉语言之可阅读性,以及离开艺术史美学范畴的可表达性,同时,也提出了与纸上《指印》不同的问题。“指印”在平面作品中“指印”的肉身痕迹不在于观看,而在于自我体验和感受;但通过手指的拿捏及指印摁压陶泥作品的肉身痕迹,却是被观看的部分,也是表达的一部分。因此,媒介的不同将导致阅读关系有所改变。
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陶泥,2017
当下的《泥山》与《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又有极大的不同。如果《指印—入泥入土的肉身》的创作方法是反复、不断拿捏、摁压陶泥,在体验中捕捉感动那一刻的形式的呈现;而《泥山》却是在手指抓泥,将泥拉起的体验过程中发现你对此时此刻陶泥的认识,并在那一刻完成表达。换言之,通过肉身的手指拉起泥,在瞬间对泥性本身获得偶发的延展或对表达的发现。通过手指拉动陶泥的力,让陶泥在移动过程中发生的改变,沿着表达的需要发展,确保留住被感动的那一刻。而这一刻的感动就隐藏在被你拉动的泥巴中,感动的外化是当你手指抓泥并将泥拉起的肉身痕迹与泥被拉断的瞬间显现。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泥山,陶泥,2017
很显然,这是我们一直都忽略的人与泥的关系。就艺术而言,其必须建立在思想认识及肉身感受的统一,才能有效地把这种隐藏在陶泥中的质性呈现在观众面前。但其表达不是作为物的层面,而是强调肉身触碰物而改变物的关系的呈现。其与直接物无关,否则将会掉进物自然的陷阱。
这三组陶泥作品面对纸上《指印》作品而言,不仅是肉身面对的媒介不同,更是对视觉形式的重构。当我们放弃了所有关于对造型的想象,另一类有形与无形的线索就渐渐诞生。相对于平面的“指印”而言,它与阅读者的关系增加了想象空间,也更有开放性。
特别是《泥山》作品在肉身与泥性的这种关系中,自然性结构和表达结构是一种智慧的拿捏。因为自己每一次拿捏陶泥的动作都是肉身与陶泥一次性完成的整体呈现。所以,《泥山》的自我体验、自我认知、自我存在是一次被打开的过程,这是与纸上《指印》作品最大的不同及推进。
从纸上“指印”的自我意识及肉身我在的那一刻,到陶泥的《泥山》是对自我意识及肉身我在的开放,从这一刻起新艺术已经开始。这意味着自己之前所有关于针对现有艺术史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2017年7月21日于台湾弘光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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