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书画的两种学习模式

2015-12-17  潮望艺术网


我在市场上泡了多年,发现实际会鉴定的人,有两种知识学习模式,一种是依赖市场行为积累,另一种走学术路径。
市场上不断出现艺术品,熟悉艺术市场的人,记得哪一年拍卖过什么,哪些藏家如何看待这些东西,这样的信息,他们如数家珍。但是他们不那么熟悉教科书体系(当然,也没有一本完备的教科书),也就是实践知识很多,理论不足。他们非常关注拍卖前后,各种参与人员的动作,因为他们相信,只有动钱的市场动作,才是真心的。这种行为,优点是比较实际,切身利益明显,缺点是积累不足,在知识上,没有做好放长线钓大鱼的准备。
因此,市场人士头脑中的知识,是点状模型的,不是结构性的。这个模式,优点是遇到他们懂的环节,他们非常懂,缺点是点状知识覆盖面不足,一旦市场上出现前所未见的物品,他们就失去了鉴定途径,一筹莫展。譬如说,最近十年来出现的米芾《研山铭》、黄庭坚《砥柱铭》、苏轼《功甫帖》,很多市场派人士一开始看不懂,因为以前市场没出现过类似物品,无从判断。
是很多学书法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真迹,因为学书法的人,知识来源完全不同。
市场派人士的第二个问题,是他们虽然可以鉴定,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就是难以判断艺术品位的高下。表现出来的现象,就是遇到每一件东西,他们都说是精品——哪有这么多精品.
市场派人士的第三个问题,是他们的信息源可能不够广阔,由于能够站在拍卖舞台上的都是有钱人,而有钱人总是极少数,因此,他们有时候不能接收到学术界的看法,这就导致时常出现双方真刀真枪,全力以赴抢夺某件赝品的局面。
虽然我们看到徐邦达的著作很多,其实,他是市场派的代表,他的知识点非常密集,导致你觉得他什么都懂,但是看到他鉴定失误的地方,就可以知道,他的知识体系依然是点状的,而不是结构性的。尤其对于审美的历史局限性,他似乎忽略了,譬如说,唐代书法具备的拙气,徐邦达就是不理解,所以搞错了柳公权《兰亭诗》,梁楷的随意性也为他所不理解,所以搞错了《右军书扇》《东篱高士》两件名作。
与市场人士相反,另外一部分人,直接从理论上、书本上学习艺术史,他们先翻阅大量资料,通观全局,然后逐步认识具体。这个学习道路的问题在于,以往教科书不够细致,与市场拍卖品之间,还有巨大鸿沟,绝大多数人,不能通过自身努力,跨越这个鸿沟。这一类人表现出来的现象是,往往一件真实的书画也看不懂,很多时候,他们的成绩,还不如看起来不够温文尔雅的市场派,所以,目前绝大多数人,宁愿相信市场人士,也不相信学术界人士。
但是,书本知识有两个优势,首先,这是从体系入手的知识结构,因此,对各艺术品之间的优劣,会有一个理性的认识,擅长大幅度、跨领域的比较,从学术途径走出的人,从来不会对任何艺术品都叫好,而是颇有贬褒。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学术可以教会你如何处理未知领域,对目前没有讨论到的问题,有一个方向性的推论,如果你的学术水准达到一定程度,市场上出现异常艺术品的时候,学术界人士会领先于市场派。因为学术界不是点状知识结构,而是结构性的知识架构,是存在推测性的。
学术界的代表人物,其实是傅熹年,他的思维就是结构性的,你看他一些建筑史论文,根据已知古代院子的尺寸,倒推出古代院子的建筑规则,这就不是点状思维能够解决的问题,而是需要理论推演的。这种推演,恰恰是市场派人士比较缺乏的思维方式。
所以,市场上的特殊艺术品,一般来说,不会被市场人士最先承认,而多是被学术界率先承认,缘由就在于此。学术界会看全局,市场派熟悉具体的知识点,这里没有谁更强大的问题,仅仅是特长不同。
如果教科书更加完备,市场人士觉得有用了,就会学习理论。学术界人士如果多接触市场,也可以为整体的知识构架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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