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眠丨半生孤鴻,一世温良

2018-8-8  潮望艺术网



林风眠丨半生孤鸿,一世温良。
中国有句老话,叫“人如其名”
喜欢一个人,从他的名字开始
他宛若惊鸿,寻影归来
他见证一个民族文化的寻觅和苦难
但他的艺术成就
却仿佛孤行在这一切之外
年少时学养在东方
青年时眼界在西方
湖山,飞鸟,清荷,烟雨
这是他画中的江南
簪花,古琴,仕女,临妆
那是他梦里的深情
他的艺术是孤独的苦味的诗
他的画被称为“风眠体”
他是林风眠
年少时一身孤勇
年老时一身如霜
他半生孤独似飞鸿
却一世温良如君子










1900年11月22日,光绪廿六年,一个男孩诞生于广东梅州阁公领山村一家石匠家庭,家人取名:阿勤。入学后,老师起名林绍琼,但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自改“林凤鸣”,到法国最后定为林风眠。

七八岁的时候,林风眠的童年生活,看祖父在石头上雕刻出各式花鸟图案,照着画谱开始学画。村前石桥隐隐,桥下流水潺潺,四野莲花如雪,一望芦苇似翠,这是少年林风眠眼中的故乡。小时候,母亲带他到染坊里,那有有各种各样的色彩吸引着他,艺术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1911年,11岁的林风眠上小学,教育总长蔡元培提出《以美育代宗教》,林风眠所在的小学也呼吸着这股新鲜风气。
1915年,15岁的林风眠考取梅州中学,他与同学组织了“探骊诗社”,在此他认识了李金发、林文铮,还有诗友叶剑英。
1918年,18岁的林风眠从梅州中学毕业,便决定离开家乡,这一念想,将林风眠吹到天涯之远。
1919年,19岁的林风眠收到赴法勤工俭学的消息,随后便偕同李金发、林文铮一同远走法国求艺,这一去,就是五年。





法国巴黎,当时世界的艺术中心。这里渲染着艺术的气息,莫奈、塞尚、梵高、毕加索……林风眠从他们的作品下走过,画家的激情、对艺术的敏锐,林风眠第一次被深深的触动。此外,林风眠也会参观巴黎东方美术馆,那里来自中国这片故土的陶瓷、雕塑、唐三彩、宋元青白瓷,这一切都引起林风眠的极大兴趣,沉醉得不忍离去。




时间,它从来不说谎。

谁也不曾想到,当年赴法勤工俭学的人中,会有一个林风眠,成为蜚声国际的一代大师、中国美术教育的奠基人



▲23岁在柏林(中),好友林文铮(右),李金发(左)




林风眠一生中有两段婚姻。一个是德国的罗拉,一个是法国的阿丽丝。前者是缠缠绵绵的牵挂,后者是随他天涯兜转的伴侣。

1923年春天,林风眠在德国邂逅罗拉,一位贵族后裔,有着极深的文化修养,成为他精神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罗拉懂绘画、音乐、文学,红颜知己大概说的就是这般模样。

两人语言不通,传情靠字典翻译,而有时候抛开语言,也可以眉目传情。心有灵犀,纵世间山高水长,林风眠和罗拉,在浪漫中相爱了。

1924年春,是欢喜。林风眠携心爱的罗拉回巴黎,在一所公寓内与罗拉筑起爱情和艺术之巢。

1924年秋,是悲凉。一幅名为《摸索》的作品,让他初露锋芒,偏于当年的秋天,感受到人间悲凉。他的夫人罗拉在分娩时不幸染疾,与刚出生的婴儿同亡与法国巴黎,林风眠悲痛万分,以祖父所授技艺,手刻墓碑,以立思念,那一个秋天,如不速之客。



▲林风眠第一位夫人罗拉

林风眠穿越人潮,于万千红尘中期待一份旷世持久的爱情,可事总与愿违。

联想到自己的母亲,连同相继去世的祖父和父亲,这一切恍如惊梦,亲情和爱情,转眼皆消失成空,悲伤与孤独像巨大的暗影吞噬着他。

人事无定,死生别离应是世间最大的伤痛,在时间之外,谁也抚慰不了他的悲痛。

时间曾给人纯洁的信仰,美好的爱情。而稍不留神,只剩下逐渐模糊的记忆。这一抹人间情味,林风眠在孤独的夜里最清楚。

林风眠的艺术,是苦味的诗,安放着他无处安顿的凄楚,悲凉,寂寥,甚至无尽头的诗意。




前妻罗拉去世后,林风眠一直沉浸在悲恸之中。直到林文铮做月老,牵线巴黎第戎美术学院的阿丽丝,才让林风眠渐渐从伤痛之中走出来。

1925年秋,林风眠与阿丽丝结婚了。阿丽丝后来随林风眠回国后,陪伴了林风眠的半生风雪。




▲林风眠与阿丽丝在法国故居



1926年,林风眠受胡适之邀回国,任北京国立艺专校长。1928年,在杭州筹建国立艺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在杭州国立艺专,在林风眠的门下,培养出了一大批的艺术家,吴冠中、李可染、赵无极、朱德群、苏天赐、席德进等,撑起了中国近代美术史的半壁江山,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光。



▲林风眠 约1926年



▲林风眠一家 约1932年



▲位于杭州的林风眠故居

抗战期间林风眠去内地,妻子阿丽丝则留守上海,这一别便是八年,直到抗战结束才夫妻才得以共享天伦。1956年,由于教育理念的差别,林风眠辞掉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的体制职务,随即物质压力增大。夫人和女儿、女婿离开上海去巴西投奔亲戚,归来无期。这一次,林风眠又一次成了孤鸿只影。



▲林风眠 约1950年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在风暴之中,他亲手让自己的上百张画归于零,以木心的记忆说,是他最好的一批画,超过我们现在能够看到的他的画,他说像花一样香,像酒一般醉,像死一样静。

1972 年底,林风眠回归平静的生活,后来,他出国探亲看望妻子和女儿。旷世之别,潸然泪下。晚年林风眠客居香港,凭记忆重画之前的作品,一直画到生命中最后的一刻,1991 年 8月他心脏病突发,病逝香港,享年91岁。



▲晚年林风眠

宛转至柔的仕女,古器辉映的典雅,似朴若拙。林风眠画下的桃源,荷花荷叶如星辰,山峦池塘如梦境,这个世外桃源,是林风眠永远无法割舍的故乡情怀。

林风眠曾说:“我是睁着眼睛在做梦,我的画确是一些梦境”。林风眠似乎一直在纸素之间构筑着孤寂而清冷的诗意,他是画里逍遥的诗人。





他年少时一身孤勇,他年老时一身如霜,看过山长水阔的繁华,也见过时过境迁的落寞。林风眠的父辈在沉重的石头上消磨了一生,而林风眠在轻薄的纸上消磨了一生。只要一支画笔,他便能澄澈如清溪。

风眠,风眠,听风成眠。

他半生孤鸿,寒枝不栖,却如君子,一世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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