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狗是个意外——周春芽

2018-4-11  潮望艺术网



  开始以狗作为绘画对象的时候,是很正常的。黑根是我养的一只纯种的德国狼狗,非常的凶,会咬人的那种。因为每天的陪伴,我与黑根的感情很好。渐渐的离不开它。不经意地成为我创作的目标。九七年的时候开始画黑根,起先是画黑色的,但有一天,画着画着突然产生一个念头能不能画成绿色的。不是很正常的效果,也许值得一试,停止了用黑色而是画了只绿色的狗。画出来一看果然效果不一样。什么颜色的狗都有,花色的、白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等等,但就是没有绿色的,所以绿色的狗给人感觉是很奇怪的。
我画得很多画都是预先设计好的,都知道自己要达到一个什么效果。但就是画绿狗完全没有预想。就是一个念头,最后就是一个观念。后来我也没有想到绿狗会成为一个标志,很难预料的一个结果。这完全是个意外。
我不是一个画狗的艺术家,只是因我喂养了黑根.它是一只狼狗。当初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保护家人的安全。后来是与黑根产生了感情,很自然地就画它。所以严格意义上我不是画狗的艺术家,也许我喂养猫,就画猫了。4年以后,黑根生病死了,我有一年时间没有再画狗。再画狗是为了纪念黑根,黑根如同我的儿子一样。它死了就像我失去了一个亲人。形式上没有很大的改变,只是在它的身上加了少许的红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比。
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是自然而然的,所有的意外以及后来发生的变化都不能去想。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创作自然就会有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你事先就设想一个意外的效果,那肯定不能实现。顺其自然并不是不去学习、不去了解世界。



艺术与生活的意外

中国当代艺术发展的时间、速度很让人觉得意外,但也是必然。从一千封闭的世界过渡到能够完全沟通、交流的世界,国际上对中国的当代艺术很关注,中国在文化艺术方面的成就比经济方面大的多,这是开放的结果。西方的文化艺术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是走了很长的时间,它是一点一点变过来的,所以,西方的民众看待西方的艺术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而中国的艺术变化得太快,民众本来美术基础就薄弱,突然间就过渡到当代观念艺术这期间距离太大,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意外。艺术家可以跟目前的社会没什么关系,他将自己融入国际化语境中。他可以生活在中国,也可以生活在法国,美国等,他选择艺术的题材,所有人都能欣赏。当代艺术与中国民众之间的差距太大美术馆,博物馆非常少,大众看不到美术历史的发展,更看不到当代艺术的精华所在。他们从欣赏梅花,山水画一下跳到运用当代媒介制作的很刺激的也很有;冲击力的艺术作品,暂时转换不过来。西方的艺术绘画从画一千完全写实的人到稍微抽象一些,比如画人的眼睛时变化一下。这都是一个绘画革命。而西方就是经历了数次这样的革命。中国当然也经历了一些革命过程但都很短,几乎就是发生在二十年间。对于艺术来说变化快是好事,但对社会来说太快了不适应。在中国生活意外太多了,比如今天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今年不知道明年要做什么展览。处在一种没有计划的生活中,当然这也很有意思,变化造成的。我喜欢意外,它比较有活力,给人以想象力。人与人的交往中意外是最多的,所有的爱情都是意外的,也许纽约的某一个人同你很合适,但是你们没有机会相遇,那么相遇的爱情基本上都是意外。想象力丰富的人意外相对于多,机会也多。但是意外也分惊喜和变故,惊喜的意外和人的综合气质有关,你的世界展开的越多,你意外的惊喜就多,这个意外是跟自己的存在方式有关,我当时去德国留学也挺意外,只带了一百美元。其实足想不到艰难,如果想到了就不会出去了。坐了10天的火车在东柏林站被警察搜走了二十美元,外国人入境不能非法携带美元。那点钱房租,吃饭等完全不够,我很有勇气去尝试新的生活。于是找工作,到人家里给人画肖像,卖画。一年后情况好转了些,我去学院读艺术,碰上一位教授,他的课程是个别谈话。我很喜欢这个题目就报了他的班上课。第一天我敲门进去他就问我,你来自中国,你知道收租院这个雕塑吗?我说我知道,就在我的家乡。然后他问我这个作品的作者,我告诉他就是我们美院的老师。这位教授极其高兴,他是当时西方研究收租院的专家。他研究了很多资料,但始终找不到第一手的材料.他也认识很多中国人,但都不是四川去的,也不了解艺术。他当时就给我两千马克,他说这叫信息费。我觉得太意外了,那时我连信息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说我对他的工作帮助太大了。后来他对我在德国留学的帮助很大,我也当过他的助教他后来经常到中国来,来看中国的收租院雕塑。这个意外在我的人生经历中很重要。也给予我很大帮助。



日记
                                         

中午起床,喜欢简单的吃一碗面,又是早饭也是中午饭。然后去停车场,启动发动机,开始精力集中,准备去工作室,穿过繁华的小区。在通往去机场的高架路下行走,路两边原是准备开发的,因为修了高架路,那些买了地修了房子的公司可惨了几年。最近可能是市政府想要成都的面子,让那些刚下了飞机外地人看到最初的成都好印象,于是开始拆路两边的烂房子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准备开始思考今天的题材吧。这叫先运气进入一种状态。大约开车20分钟左右,进入了一条叫“首长路”大道,这是一条柳树成荫漂亮的路,路两傍不能修高楼,只能用于苗圃租用。这是因为“首长路”是中央领导人专机降落成都的专用道路,这也是成都的面子吧。我们有幸租下了其中的一个苗圃作为工作室,我们这个工作室叫“兰顶艺术中心”。现在已经有20多个艺术家在附近租了工作室,我在想如果中央首长们一下飞机就能首先发现成都还有这么多伟大的艺术会该多好了,这才是成都乃至中国的面子哦。
到了“兰顶艺术中心”,“拉单”和“卡恩”就来迎接我了,“拉单”是赵能智的儿子,属于杜宾系列,它灵活的体型和有力的肌肉已经是我绿狗系列的重要模特儿了。“卡恩”则是我们大家的儿子,它的长相真有点像那个德国和拜仁足球队的守门员了。而且它又是德国犬和昆明犬的杂交品种。这两兄弟在“兰顶”真是太幸福了,广阔的草地、树林和田野,是它们练习长跑的好场地。这种大狗就是要经常跑。我真怀念我那个儿子“黑根”,极少有下楼,长年关在家里,严重影响了它的身体和生理上的发育。
现在进了工作室,这是由一个仓库改建的,有3百平方米。隔壁是郭伟,杨冕和赵能智,多亏了他们找到了这块宝地。我开始精力高度集中,在大脑里搜索可能在画布上产生的一些灵感,其实真正的创造的符号是很难想象出来的,更多的是过去的经验,那些曾经想要表现的题材是否可以被利用。我翻阅了一些照片,在这些照片中寻找奇怪的动作正是我塑造有个性形象的基础。然后开始画草图,记录头脑中快速闪出来的构思。
从草图到画布,然后在作画的开始阶段,我是绝对需要安静,开始的几笔将会决定最后的效果,开始的色彩用笔的成功,将会越画越顺利,否则会越画越失败.表面的仔细,其实没有力量,最后结果如果我看不过去了,就彻底毁倒它,因为看见一幅我不满意的废品,还不如面临一张新画布。我喜欢新的战场。
我工作时,不喜欢听音乐,我习惯在宁静中思索。如果有什么他人的欢乐会影响我独立的判断。当然在宁静中,我有时也盼望电话的铃声,一个熟悉的朋友安排了一顿工作完后丰富的晚餐,这也许是我努力工作的动力之一吧。傍晚了,快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几个人可能从各自的工作室里出来,在一起喝一点茶。有时我们谈一些艺术的问题,但大多数是谈与艺术无关的话题。
其实艺术家在一起工作,有利有弊,利是相互之间的无形的竞争,表面上谈艺术,或者不谈艺术,实际上互相都看着对方,无论是对方的精神,对方的技巧,都全对自己的状态有所帮助;弊是:如果某些艺术家有私密的艺术思维,相互的干扰也许会影响他的状态。
好了,该去和艺术圈以外的朋友一起吃饭去了,吃饭的地方也许不在城里,开车去新津(前几年中国首富刘永好兄弟的家乡)去吃河鲜。在河边的一家小馆子我们会点5、6种鱼,做成不同味道的菜,看着河对岸的竹林和农家,多么幸福的晚餐.天黑了,该回城了.去洗脚房呢,还是去酒吧,去酒吧时间又早了点(首先申明我是一个不喝酒的,但是买了许多酒的单,这是因为我周围都是喝酒的人)。我已经不如以前了,晚上还能画画,现在只能放松的玩了,否则明天我没有精力再去冲向画布了。
我是一个喜欢赌博的人,赌博最大的乐趣就是寻求刺激,而这种寻求刺激运用在画布上,我想就会产生独特的灵感。其实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因为你如果要有理想,想成功,就要通过努力,甚至可能是艰苦的努力,也许最后的结果就是失败,但是这个努力的过程是充实的,是幸福的。如果你是成功了,那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该睡觉了,已经是凌晨4、5点钟了,再有失眠的人到这个时候都会毫不费力的舒服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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