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土寸金的廈門島內,王璧有三個棲身之所,在熟悉王璧的朋友之間,這不是什麼秘密。王璧喜收藏,凡是和文房有關的東東,只要有緣碰上,哪怕臨時借錢,他都會毫不遲疑拿下。收藏這個行當,幾十年下來,你懂的 ...... 我經常跟王璧開玩笑,假如有三棟別墅,老兄必定將之塞滿無疑。
收藏嗜好的養成,或許和王璧年輕時的藏書、讀書習慣有關。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家榮膺過的「廈門市十佳書香門第」稱號,當然不是浪得虛名。早年商海沈浮經歷,王璧走遍祖國大江南北,自然「歷史」地淘到很多寶貝;書中自有黃金屋,在文房收藏方面,王璧應該是嘗到甜頭的,我甚至有些擔心,這樣曝光之後,他是否需要為自己的身家多買一些保險?
不過,王璧的收藏習慣和那些開古玩店的商家截然不同,「玩」才是堪稱王璧式收藏的核心特徵。他是廈門書畫圈有名的「玩家」,好「玩」是與生俱來的秉性,有這個前提,還得有相應的經濟條件,在王璧身上,這兩點都不欠缺,所以,我是眼睜睜看著他這樣一路「玩」下來的:從起初的不太理解,到逐漸領會,而自嘆不如。
書法是王璧好「玩」秉性孕育出的最有成就的果實。他常說,書法是「玩」出來的,不是練出來的。我特別贊同這樣的見解,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載體之一,書法蘊含著相應的文化傳承基因,並決定了書法和單一書寫之間存在著本質上的差異。中國傳統文化幾次歷史性的毀滅破壞,客觀上令書法傳承也深受其害,喻之於萬劫難復絕對不為過。因此,如今貌似漫天飛的所謂書法家,基本上最多是較為熟練的毛筆書寫者,而如今所謂的熟練又與古人日常書寫的熟練具有天差地別的不同。文化傳承一旦遭遇浩劫厄運,就意味著復興之路的舉步維艱,書法復興之路也是如此。
在我的書法家朋友中,王璧是比較清醒的一位。因為好「玩」,避免傻乎乎地在單一的所謂的書法里鑽牛角尖,盲修瞎練;因為好「玩」,成就了自身傳統文化優秀基因的積澱和融會貫通。因此,王璧的書法之旅,從一開始,就在年輕人不太關注的篆隸軌道上匍匐前行至今不退,也就順理成章。
日積月累又看似漫不經心的書畫研習中,王璧主張靜態中的筆墨韻致,執著於對經典書畫語言的把握和出新。王璧的書畫不喜歡鬧騰,他認為,貌似激情充沛、大起大落、大開大和、左右搖動的筆墨訴求儘管十分吃香,卻有膚淺之嫌。顯然,以古賢清爽優雅、平和簡靜的精神氣質為參照,才是他數十年學習古典書畫瑰寶而清楚明白的方向奠定。王璧書畫創作力極其旺盛,近十幾年,幾乎每年都有作品集問世,不同主題、形式的展覽有序進行和推進,年逾花甲而成績頗豐,絲毫不遜年少輕狂之輩。比如,十分恬靜地書寫人們耳熟能詳的《道德經》、《千字文》、《離騷經》等等古今名品,選擇各種書體加以表現,尤其是榮獲福建省書畫"八閩丹青"金獎的《晝錦堂記》,書體中以漢碑清隸巧妙溶合又不失當代隸書新面目,更是王璧隸書風格的一次展現,得到書壇許多專家的認可。
這樣好「玩」的主兒,在當今廈門書畫圈並不多見。特別是近兩三年,也許收藏嗜好形成了一定的文化慣性,王璧的書法實踐里出現井噴端倪,不斷嘗試,不斷問新,不斷實驗,不斷「玩」耍......王璧的書法自信與日俱增中又始終保持著難能可貴的冷靜和克制,也許他已經深諳「隨心所欲不逾矩」的堂奧了。當然,所有這些,都來自於年齡和個性閱歷。花甲之年,王璧自號「花甲少年」,個中感慨,溢於言表。我與王璧相識近四十年,名副其實的翰墨摯友。璧兄鼠年個展,囑我為文助興,作為弟輩,不敢怠慢,以「擬古尋新意 花甲猶少年」為題,暢懷一二,預祝兄長書藝長虹,展覽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