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所有余剑峰的图,都由画家本人提供)
艺术精神可以是纯粹的。但艺术作品,无论内容还是形式,却需要杂交。
高更、赛尚、梵高等十九世纪后期的西洋画巨匠,为了摆脱古典艺术的樊笼,甚至跨越现代主义,他拉把眼光投向了东方,投向了当时从海上传入到荷兰、法国的日本浮土绘。把不同于西洋绘画的构图、色彩以及线条的浮土绘,大胆地仿画,又大胆地改造和融汇,终于开辟了一条既与古典绘画不同的又与现代主义有差异的“后现代主义”。而正是高更、赛尚、梵高等十九世纪后期的后现代主义,开启了整个西方二十世纪艺术的革新。在这一系列艺术的动荡中,西方艺术在与东方艺术的杂交过程中获得了一种崭新的面貌。
事实上,打破艺术壁垒和艺术界限,正式是艺术得以生机的动力。这样,我看到了余剑峰于此的努力。
有方家评论余画时,用“抽象”与“写意”来解读。这当然并没有不对。但是,对于油画的传统来讲即从佛罗伦萨到尼德兰(即今天荷兰一部分)、从巴黎到圣彼得堡,画家对对象的准确绘制,是古典的基本要求也是最高标准。写意对于油画,尤其是古典藏传统,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由文艺复兴三杰开启的西洋画派,人物建立在解剖、植物建立在分类,同时发现和发明了透视,以及光的明暗,因此,准确地绘制对象,便成了西洋绘画的金科玉律。从这一角度讲,西画,就其本质来讲,根本不存在“写意”一说。
写意,来自中国绘画。而且来自中国绘画的山水画。中国画到了宋元,是中国画的一个划时代的转变。即山水画代替了人物画走上了中国画的正宗。而山水画在宋元几百年间,发展迅速,且又有多个流派。其中,写意便是这一时期最重要的发明。尤其是元人山水。从小写意到后来的大写意。显然,余剑峰的“写意”就来自国画的写意。而且,余剑峰的创新与贡献在于,画家在大写意与小写意之间,寻找到了某种平衡(平衡,也是西洋画的支点之一)。也就是,它既不是西画本身,也不是国画,而是在这两者之间。把准确与写意完美地结合了起来。或者说,这是来自国画的观念与技法。
这让我想起,当张大千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到巴黎去拜访毕加索时,毕加索对张说,我还得给你们的国画学呢。毕加索所学的国画,正是张大千那时登峰造极的大写意。写意用于西画,赵无极、吴冠中等大师,既是先河者,又是集大成者。余剑峰,则从另一角度进入。即在平面与透视的平衡方面,作出了自己的艺术实践。
余剑峰用的是油彩和工具,以及非古典油画工具,但其观念,特别是在渲染气氛和环境时(包括构图),用的则是中国画的写意。这就打破了艺术的壁垒,让国画的观念甚至某些技法潺入到西画里。从而造成了油画中少见的空濛和迷离。这种空濛和迷离,放大了油画的审美空间,同是将国画的平面美感嵌入进油画中的透视之中,进而形成透视与平面的双重美学效应。我们知道,物种的进化,往往是通过杂交来提供原动力,同时杂交所获得的优势是其他方法所不能获得的。这一杂交效应,成为余剑锋近期画作的特征。因为这样的杂交,余剑峰式的画作便极具个性。
艺术品,个性正是它的灵魂。(写于2018、6、9叙州田坝八米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