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华认识,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时间会带走一切,也会让人们记住许多。为此,我在三年前专门写了一“美篇”:《我所认识的陈明华——我和明华的一些事》,说了许多明华的过去和坚持。后来明华和我说:阅读和转发的人挺多的。
昨晚上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一个关于明华这几年绘画创作的视频链接,突然想起有些时间没有联系他了。于是私信他,他回复在黑河写生,且说了一些事,让我一下子萌生了再说说他的念头。
明华现在常住宋庄了,或者说他在宋庄的工作室已然成为他在京城的落脚点和日常生活的大部分。尽管这几年宋庄的艺术氛围不如以前活跃,但比起小地方却还是要好很多。因为在小县城,没有太多人能看懂他的画。
记得在老家一次饭局后,明华问我:我们这边一起吃饭喝酒以及茶歇,怎么聊得都是谁家长?谁家短呢?我恶作剧似地笑着回他:那还能聊什么?张家长、李家短便是我们的“艺术”人生。同时还不无狡黠地说道:生活本来不就很八卦?!他苦笑一个,很重地摇了摇头。我急忙安慰一句:这里不属于你,你的领地不在这小县城了,你还是呆在北京吧!我知道他在宋庄的每一天都能够自由地快乐地画画,完全没有小县城的吵杂和琐碎;我还知道在北京那边,明华的画可以卖钱,而且可以卖些好价钱;更为重要的是,在宋庄,有许多一样热爱画画的人们,除了欣赏他的画,还喜欢他这个人。
然而这精明似乎与明华一点都不粘边。明华不拘小节的性格让许多朋友不相信他是南方人。
有一回,明华近乎抱怨似的跟我说:我似乎除了画画,其他什么都不会。我知道他说的不会是什么,的确,明华不会处理日常生活中所谓的“人际关系”,在这方面,他的心智明显弱,甚至笨拙。只要一些小麻烦,他唯恐避之不及,因为他一点都不擅长和他人打交道。他原单位是文化馆,工作职务是美工,受邀外出参加相关艺术活动合情合理,然而他这个全国知名的画家甚至无法向原单位的“领导”给自己请到假。要知道在这小县城,要多少年才会出现他这般才能的画家?据说他还被编县志的一个部门评为本县卓越人才。或许有人暗示喜欢他的画,他不懂的顺手人情,当然,他更不懂的请客送礼。
这些年,每每明华从异地回来,我们总会聚在一起,喝酒自然是常态了。明华向来不劝酒,不挑食,不摆谱,没遮拦。席间敬他酒的人多些,但奇怪的是,敬酒人酒杯里的酒才八分,他的杯已倒满;敬酒的人刚刚举杯,他杯中的酒已经下肚。不知道他是好酒?还是耿直?抑或随性?我只知道和他一起喝酒是件极其舒服的事,尤其在他家里,常常还会下厨做他自创的下酒菜,且向我炫耀他的厨艺。
明华早年毕业于福建厦门工艺美术学院,后来又到中央美院进修油画专业,他的绘画才能在他的勤奋中不断闪烁出秉赋的光芒。明华1995年4月便是中国美协会员,会员编号是6401,意味着到了他入这个协会时候,当时中国“美协”头头脑脑、大大小小的会员加起来是6401人。那时的美协会员比现在的稀罕,或也比现在的货真价实。
明华的老家在海边,海边长大的孩子自然对海对船有特别的感知和记忆,于是我们看到了明华不一样的海和他的红船。明华常常外出写生,他曾说:我喜欢到大自然中去找寻千变万化的信息与能量,因为她给我带来无限的生机与冥想。他还说:我画画没有特定的时间,更没有作画前的热身,时间段不同,思路和结果也完全不一样,我喜欢想到哪里画到哪里!我画画的过程没有更多的设计,没有预知的结果,偶尔抽烟的时间就会把整张画弄得面目全非。明华写生现场总是有许多人围观,看到他恣意的大笔触以及如西瓜刀一般大小的刮刀在画布上游走,观者不禁感慨和反问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画画?!谁又会知道他豪放和偾张的画面是经过多长时间的修为!?在此,我只想说:看明华作画,是一种享受!
明华喜欢动物,偶尔在他家喝茶聊天,客厅里的电视永远只有一个频道:“动物世界”。早些年他养狗,大狼狗,给狗取名“黑皮”,还配种;近年自己长期不在家,没有时间侍弄,只好送人了。现在他养猫,在宋庄工作室养只叫“吉吉”的黑猫。不知为何?经他所养的狗和猫似乎特别通灵和乖巧。为此,我以为单纯说陈明华喜欢动物是不够的,我们从他画的狗和猫,多少可以知道或者看出他内心的丰富和柔软。
写到这里,我以为我的这些文字与明华的那些画面对比,显得苍白、乏力。近几年,明华的创作热情有增无减,近乎“癫狂”。他时而写实、时而意象、时而表现、还时而抽象。我无法推算:他澎拜的激情里面究竟蕴藏着多大的热爱!?为此,我只能摘录一小段明华的创作谈来掩盖我文字的无能:“ 物象万千,心象亦万千,一幅画的好坏取决于作者內心的走向与高度。我把现场的冲动作为第一手材料烙在画布上,回到画室后,有的涂改了无数遍依然未能达到自己的满意,这是一场极其痛苦的过程,几乎把“她”摔碎又要让“她”重新活过来,最后往往是“遍体鳞伤”。即便如此,我依然乐此不疲,独行在这路上。”他还说:“我敬重的有这样的一位画家,在他的墓志铭刻了这样一句:“安睡在这里的人,一生热爱画画!”
而我只愿明华越来越好,虽然独行在路上,然而不孤单……
余胜
2019.6.27写于连江
2020.5.4晚修改于方桌子艺术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