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书入画神驰八极 诗境通达美之万象
著名美术评论家 李克俭
中国画的发展与嬗变的历程中不难看出,诗、书、画、印无疑是中国绘画要义中的四大元素,乃中国传统文人画的显著特色;千百年来,积淀而成独特的“国画文化”和“国画艺术”;历代画家潜心探索,追求诗、书、画、印的和谐统一、相互映衬、相得益彰、浑然天成,则是画家极力崇尚的艺术境界与审美理想;其中,受 “书画同源”传统概念的影响,跨越“唐宋气象”的艺术高峰可看出,“以书入画”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艺术家往往以书入画、神驰八极为己任,以诗境通达、美 之万象为旨归。唐代以诗题画蔚然成风,王维更是以诗入画,将诗情画意推向极致;苏东坡以文入诗、以诗入词云云,无疑改观了一代又一代的文风、诗风、词风、 书风、画风……而画风的改观,难度最大,理在千秋,功在当代,传统文人画对诗、书、画、印一体化的理解,对“书画同源”的理解,往往多局限于绘画概念和绘 画技巧层面的认识,指若淡定的集大成者廖然无几;那么,站在当代艺术高峰,看诗、书、画、印的深层融合、整体和谐,看“书画同源”的时代背景、文化内涵及艺术真谛,自然新意迭现,大家辈出。
福建颇有实力的书画家萧峻先生,正是以书入画神驰八极的探索者,正是诗境通达美之万象的集大成者。萧峻的艺术实践,完成了从“书画同源”原始概念到诗、书、画、印整体构成形态,深层艺术传达的新跨越,体现了当代艺术家家艰辛探索的真实写照。
时代的更迭,历史与现实文化背景的不同,艺术家思维方式不同,艺术认知水平不同,审美理想不同,因而,古今画家对“书画同源”、对诗、书、画、印整合完 成的理解和表现手法也不尽相同。其中的“差异性”也正体现中国画的进步与发展。古代画家认为:诗意书趣是中国画的灵魂,而中国画的审美理想即是意境的表达;在中国画构成形态中留有特定的艺术空白,是画家用来表现诗意、书趣、印味及款识之类抒情达意的手法,往往能增添单纯画面的情致和意趣。海派大师吴昌硕 说这是“诗文书画有真意,贵能深造求其通。”或说“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诗文书画,相为表里”。这里有一种共识,即把诗意“书”在画中,则画中平添“诗画同源”、“书画同源”的意境,使中国画具有了一种独特的韵味与生机,也具有了一种中国画的传统文化底蕴。当代画家萧峻先生认为:千百年来,中国古代画家在“诗画同源”、“书画同源”、“以书入画”等方面进行了不朽的磨砺与探索,尤其是在诗、书、画、印诸元素的融合方面也形成了一定的程式和较为成熟 的技法。然而,古代画家限于文化环境和艺术视野认知的局限,题诗于画、以书入画、以及诗、书、画、印各元素的组合,也只限于传统画面的浅层次点缀、点景与提趣、提味,多数画面上的诗、书、画、印,也多作为画面题款的书趣而成为画面的“组成部分”,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真正意境的深层次融合,其在形式上的融合也未臻完美。从这个角度讲,中国画在思想意义和深邃意境的开采和拓展、在画面形式的经营等方面,还有待进一步增强其艺术张力,把玩的空间很大。可见,中国 画的创新领域仍是无限宽阔的。其中,“以书入画”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探索路子和突破口;以“书入画”见证了当今多元文化思潮背景下,“书画同源”和“诗画同源”的一种新画风、新境界;“以书入画”见证了中国画艺术表现力的博大与创新;“以书入画”见证了当代画家的艺术新理念、新思维、新思路。
纵览当代中国画家“以书入画”的艺术创作,著名画家萧峻先生应该说是一位多才多艺、诗、书、画、印完好融合的大成者,萧的创作实践堪称一种以书入画的艺术典范。萧峻先生的国画作品在绘画思想、绘画理念、绘画形态、绘画美学诸方面均有所创新、有所突破。萧峻先生的国画创作,首先表现出一种以书入画的现代艺术思想,提升了中国画创作的主流话语和精神品质,提升了中国画的思想境界,拓宽中国画的艺术视野和审美疆域,也提升了中国画的继承与创新的功能。在当代以书入画思想的影响下,萧峻的国画艺术已远远突破了古代文人以笔墨自娱、聊写胸中逸气、远离生活、自我边缘化、把玩笔墨的“伪古意”,以及那种狭义的“人格 化”、“程式化”、“平庸化”、“雷同化”等传统思想的束缚,从而表现出现代以书入画的开阔、大气、拓展、扩容、美感的创新思维,表现诗、书、画、印的深度融合、和谐,表现中国画从内容多元到形态多变的审美气象,一种以书入画的新画风形成了,一种凸现古韵书“味”的中国画风形成了。
另一方面,萧峻先生的艺术创作,站在一个绘画理念创新的高度,寻求在以书入画现代艺术思想的高照下,那种天宽地阔的自由画境,坚守一种思接千秋、神驰八极诗境表达,一种“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晋人陆机语)的形态表达。在萧峻先生的艺术创作中,绘画理念的创新达到充分的自由联想之境,尤其是以传统书法艺术的那种气概、洒脱、节奏、韵律、开合等思维注入画面之中,跨越时空,散点透视,天然组合,信手拈来,心手一气,顺理成章,画中有书意,书中有画韵,在画面鲜明主题的感召下,书画本体、画家主体、读者客体的思维完全构成了一个审美空间,归于一种深邃诗境的开启,开阔处似关西汉、铜琵琶、大江东去;细妙处若二八女、红牙板、小桥流水;画中诗意扑面而来,画面生机出现了,画面奇迹出现了,这种“书画同源”的新奇迹,古人没想到的、古人想到没做到的、古 人做到没做成的,可以从萧峻的“以书入画”的理念中寻找一个妙好诠释。
在绘画形态的创新方面,萧峻先生将国画的意境推崇为一种至尊至美的诗境。臻于此道诗境,把书法拿来,或以行草融入画境,或以似款非款、似书非书,水乳交融,恰至妙处,于书中常取画意之痛快、淋漓、浓淡、虚实、黑白之节奏来丰富画中墨韵,书与画的韵律、韵味跃然纸上,构成新的书画形态,表现新的绘画语言, 以书养画,注入文史,得“心源”、得“造化”,得唐人书中之根基,得书之法度及明清王铎之风,得浪漫之风趣,开张翘楚,铮铮骨力,恣肆汪洋,纵横捭阖。把诗意拿来,或以图式造诗境,淡化传统“三远”程式的束缚,自由经营位置,以气势铺陈,构图饱满且空灵,布白高妙,手法多诡,横竖深浅,主宾分明,皴擦点染,景情景致,为我诗也;或以诗歌“书”之画中,将画中诗文、诗画交融一体,诗画观照,画为诗之肌,诗为画之魂;或以款识提诗意,主题高扬入眼来。尤其是萧峻的山水、人物、花鸟等作品,往往兴致而来,题跋诗言,清新自如,若山高、水长、云起、山浓簇春烟、野云横高天、秋老山容淡、坐看云起伴泉声、春风浩荡绿初霁、赋得傲骨风胜骨、凌波细细香等等;这诗景,这诗情,这诗意,皆出自萧峻心灵之原创,其中甘苦画家自知,可谓“陶冶性情存底物”,让读者想起唐人卢延让“若吟”说:“莫话诗中事,诗中难更无;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再把汉印拿来,神奇的画家印,红点画面,那画面顿有生机,那章草书体之边款,凝重而自然,灵便中复绕金石,想象奇诡,刀笔纵恣,大开大合,不拘法度,驰骋方寸,给画面平添一种丰茂、宽厚、浑朴之大气,以及那种平正存灵动、厚重得苍茫之意趣;在萧峻本已充盈着诗情画意的国画作品中,再看其金石印味,犹如文眼、画眼、诗眼、书眼……诸“眼”闪耀,画面更有灵气、更有韵味、更有生动。
诚然,绘画语言创新之难倍于蜀道,正因其难,方显萧峻之本色、之功力,诗、书、画、印融合一道,怎一“融”字了得?看看萧峻的山花灿烂系列、中华英才系列、窗与瓶花系列、以及荷塘月色系列等艺术代表作,就可看出“以书入画”的奥妙,看出引人入胜的神奇。野山野水吧,以诗绘景,以诗构图,以书构图,书之入画,洋洋洒洒,不计法度,其在法度之理,山野水流皆有书法韵律及形态流动,若隐若现,表现山野水阔之淋漓、之沧桑。中华英才尤甚,古今人物皆有人文典故, 画家便以书之要素附丽于人物造像之畔,注入人文底蕴,精妙潇洒的书法与人物形象交相辉映,消解了传统人物画面之单调与呆滞,进而使画面人物形象更加“丰 满”、更加经典、更加传神。窗与瓶花系列是“以书入画”之典范,可谓书到、意到、趣到、味到。所谓画家独有的“风花雪月情结”,是因为,萧峻试图在传统的、古老的、程式化窠臼束缚下,来一个时空颠倒、时序拼接,在一窗一景把玩得如鱼在水,得心应手,既有窗内景致,又有窗外山水与花色,甚至一根柱、半扇 窗、一档屏风、两幅对联……皆显人文之沧桑、人文之厚重;遮不住窗外锦绣山水、花草、鸟语、云影之属,如此,沧桑与清新、书法与山景、窗轩与盆景等诸元素散点一处,画面更为充盈,书之线条洒脱自如,带来整个画面语言的清新俊逸、通透神韵,若空山新雨,秀色怡人,令画面的多元化时空意象依托着书卷气与人文韵 致,给读者一种流动的时空、岁月沧桑和悠悠情怀。荷塘月色系列试图把“以书入画”的境界推向深妙。画家完全打破传统山水、花鸟的程式构图,用亦实亦虚、亦真亦幻、亦书亦画的手法直接铺述和描写现代文学大师朱自清的名作《荷塘月色》,在满塘荷景的画面中洋洋洒洒,书画、书文、书景、书情,并力图从朱文中提炼出荷塘迷人的诗境、意境、情境,艺术地再现“荷塘月色”的文境和美境。
由此可见,萧峻先生“以书入画”的艺术作品,表现了一种国画美学的创新之路。在整个艺术创作中,在整体诗境表达中,“诗画同源”“书画同源”有了新解, 那就是,萧峻“以书入画”艺术的通感美、兼容美、形态美、意境美。通感美,以诗铸魂,以书立骨,以画为面,以印显神,将诗、书、画、印中的诗感、字感、画感、印感,诸“感”归于同感——视觉审美;兼容美,表现一种国画创新的时代特征,多元思维,多元艺术产生多元美感;这种“以书入画”的艺术形态,是植根传统的现代国画艺术,是植根现代的传统国画艺术;这种“以书入画”的新画风,给读者一种新的审美感受和审美认知,其视觉美感传达,无时不处不透出意趣横生的个中消息。从中也可以看出,一个有诗文深厚学养、有现代审美理想、有多元艺术天资、有艺术执着精神的画家萧峻,他的国画艺术无疑具有独特的文化价值、艺术价值。
尤其是对中国画艺术表现张力的扩容、以及对中国画意境的构造与韵味的表达,萧峻的国画艺术是一种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