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大自然的启迪中、在现实生活的感受与体验中,在民族文化的陶冶与孕育中,画家建立了不走极端、不求乖张、不事浮华、不趋时尚的艺术理想与追求,他有感而发,却体现为借助心灵的丰富想象的特点,虽以自然为师,以生活为依据,却倾心于微妙神韵的找寻与表达;因而,在他的作品中,如《三友图》、《荷塘双鹭》、《青龙吐珠》、《兰石馨香》、《事事如意》、《家乡风味》、《高秋图》、《黄金时节》、《柿子红了》、《墨竹》、《碧荷生幽泉》、《硕果累累》、《团团圆圆》、《远瞻》、《香远溢清》、《一树黄金》、《趣》、《紫气东来》等,都着眼于各种灵性意象的表现,着力营造浓郁的诗意化审美格调,上述作品足以呈现出画家异常丰沛的艺术智性和表现力,透视出画家内心深处的艺术追求和审美趣味,彰显了以“形神”、“气韵”为特点的“中和之美”的情感基质和价值取向。
林汉民艺术工作室:
清人邹一桂在论花鸟画创作时说,“今以万物为师,以生机为运,见一花一萼,谛视而熟察之,以得其所以然,则韵致丰采,自然生动,而造物在我矣。”对大自然的情有独钟,反映在林汉民对花鸟意象的把握和风格表现上,从传统花鸟画入手,在意境、技法上,都获得启悟和要领,深得前人的经验与体会,特别是前人在用笔、用墨、用色的分寸有度与情绪化的笔墨表达,使画家获益匪浅;以此同时,画家清醒看到,仅仅学习传统,对于当代画家而言是不够的,必须在“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理念中,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自己的语言言说世界,并建构价值取向,最终,林汉民选择了“中和之美”,并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
林汉民的“中和之美”,在其作品中,表现为在具象与抽象之间的平衡选择与确立,使之拥有一种东方式的人文精神关怀,并且在具体创作中控制主题情感,从而摒弃那种“著文以舒怨”、“怨不择音”之类的情感姿态,倾力彰显“怨而不怒、哀而不伤”的情感取向,在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态度中,表现出一种从容自然、不骄不躁、不温不火的审美取向,林汉民的花鸟画体现的正是这样的美学追求。
林汉民作品欣赏:
“气厚则苍、神和乃润”。惟其如此,才能在本质上获得“超越历史与普遍艺术精神或艺术法则”的艺术魅力和审美品格。同时,它也显现出做为普遍的艺术和谐观的风骨与气韵。
林汉民的花鸟画,极重用笔的气力和内在节奏,并在其间注入秉性、气质与个人修养之风神韵致,使笔下点、线、墨、色与花鸟意象在“似柔非柔,不刚而刚,所谓绵里藏针是也。其法不外圆厚,中锋则圆,出纸即厚”的南宗风范,故此,在形神兼备、骨法用笔中见出了“气韵本乎游心,神彩生于用笔”的匠心用意;大写意的笔墨中充满了挥洒的墨色与韵味,笔力驱使与墨色、墨层、墨韵互渗、互补、互动,使墨色丰富而生动;更因其“离形得似”而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空间,如《远瞻》的鹰、岩石与松枝的墨色层次变化,在重墨、浓墨与淡墨中,幻化出空间层次与意象的神采,深化了高瞻远睹的题旨与诗意;《墨竹》,画家在以书入画中,以简洁的笔致画出粗细不同的两枝竹,在氤氲的墨色中,表现了老幼相依的自然法则和生命逻辑,新竹的浓墨率性表现,不但体现了郁勃生机,还衬托了老竹的沉稳与厚重,以及中锋用笔的圆润特点,特别是竹枝上的两只麻雀,以点到为止的精炼,画出了小鸟的欢快活泼,使作品静中有动,动静结合,而偏右侧的构图,为左侧画面留下了大量空白,给人留下了想象空间,让人在“见仁见智”中各得其所,各自触景生情,因心造境。在《香远溢清》中,画家以酣畅淋漓的用笔用墨,为荷花这一传统题材,赋予了新意,屋漏痕的笔线,不但分割了画面的有限空间,使单一空间转为多重空间,使有限空间转为无限空间,以寓意“心灵的愿景”的隐喻与含义,而且,在画面中,墨色的浓淡对比与视觉效果的强化,都显示出生命元气的丰沛,进而在花、叶、鸟与点、线、墨、色中表现出生命精神的内在节奏、韵律与力度,在此基础上,画面因而获得了统一而浑然完整。
可以看出,经过历练的林汉民,在笔墨运用上渐入佳境,他追求画尽意在,意到笔不到的写意风范,在用笔的提按转折、虚实强弱中强调韵味、意趣的表达;因而,他的作品中刚柔并济,提按变化中都变中有常,力度中有柔和,诚如张彦远所言,“离披点划,时见缺落,此虽笔不周而意周”,这里的“缺落”,正是笔不周之处,而“画气不画形”亦与此相关联,它直接导致了含蓄内蕴、连贯畅快的格局,以及凝涩浓淡与厚重深幽的气息,这方为写意之真髓。
林汉民的花鸟画及其笔墨形式,是感性的、也是生动的自然生命形式,它有着浓郁的抒情意味,其中透出的求索精神与进取态度,是显而易见的,它着意表现的是人与自然的诗意关系,它说明,画家对现实、对历史以及对艺术创造的自觉担当。
徐恩存(中国美术主编,美术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