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意象·叙事——纵观崔治中近作的风格衍变
2021-06-15 崔治中官网
初次接触崔治中绘画,是从抽象画《禅随风至》开始的,那时对抽象画还不怎么关注,看见他那些随风而至的线条穿行奔逸,若隐若现,流光溢彩,感受到个中的节奏、韵律和美感。





抽象画从西方传入,一直伴随着模仿:85时期是直接模仿,将场景置换成中式景观,像个“代工厂”;90年代是思维模式的模仿,类似于“仿生制造”;再后来,与本土元素交合成为新的范式,但依旧存有“山寨”痕迹。

崔治中能够早早地从模仿或借鉴中走出,找寻到属于自己的绘画语言。他显然不属于避实就虚搞抽象的那一类画家,曾经接受过严格的基础训练,也曾画过许多写实作品。正如作家谭力所言:“崔治中的题材广泛而多样,有巴山物貌,也有藏区风情,有军营生活,也不拒社会百业,早期的他秉持传统的现实主义,力求形上的真和眼中的实,力求画出对象本身所蕴含的道理,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可近些年来,崔治中的画风突然大变,一蹴而入现代表现主义的殿堂了,这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跨越。”

其实,抽象画一直处在发展变化之中,“抽象艺术的历史性进程是,它总是在前在的样式上不断地消解具象成分的平面化过程,这个过程在整体上是人类的视觉经验与现代社会发展同步的过程”(语出格林伯格)。

崔治中是一个极为勤奋高产的画家,他画的抽象画越来越多,题材、风格、手法越是富于变化,也越就给我们提供一个视点:可以沿着崔治中创作的时间轴,从纵向上感受到他的创作历程,发现那些随时间推移发生的变化以及悄然而至的演进,并从中梳理各个时期所独具的艺术特色。





▲抽象·意象·叙事

有些人将崔治中近期作品划归为抽象画,而他自己更倾向归类于意象画,也有些人留意到他作品蕴含的叙事性。

抽象·意象·叙事,各有其内涵。

抽象:相对于具象,少了对自然的临写。

意象:“象”是外在物象,“意”则源于内心,将客观形象与主观心灵融合,心境流淌,与景交融,萦绕于情,借景抒怀,意在画外。

叙事:在意象的基础上,增加了对现实的关照。以抽象来叙事,肯定不容易。

三者之间从表面看是具象元素的递增而形成的视觉差异,实际却包含更多内涵。

《周易•系辞上》:“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意象源于中国传统哲学,“意”者心也,“象”者人心营构之象。

抽象画来到中国,与本土的视觉经验及社会发展交融。在此过程中,如能与东方哲学、美学、书画融合,汲取新的养份,即可能升华出更多的文化魅力。

显然,崔治中不愿意陷于模仿,其作品中的具象元素和抽象表现一直在发生变化。他从抽象中融入意象,在意象中加入叙事。并仔细权衡内容与形式孰轻孰重,思考用什么范式来表现物象,探索新的切入点,发掘新的兴奋点,并在色块转换、线条律动、明暗肌理、光影交错等技法上不断更新。

 

▲《千古一梦——我的长城》






无数人画过长城,但表现手法上大抵倾向写实,惟有崔治中用写意的方式表述长城。由此他备足了功课,不惜进驻长城脚下,“疯狂地”收集整理长城的那些“DNA”。包括自然留存的断壁残垣,深邃黑洞的遥远过去,古老时光留下的年轮,漫长岁月雕刻的印痕,以及文字以外的历史,并生发出面对历史的当下思考:应该怎样去表现心目中的长城?


取景是全景远景大视角?

用色是阳光明丽亦或褐灰色调?

笔触是高强对比还是朦胧塑形?

取材是城墙巍峨还是荒野废墟?

立意是民族辉煌还是历史苍凉?

这是一道难题,更是一种探索,背后蕴含着画家的审美格调和价值判断。

崔治中超越了那些由写生和照片组成的素材,在绘画中嵌入了关联长城的一些隐喻符号:

沟壑中的一汪碧水,

残垣中的一缕青烟,


山涧驰行的白驹,

嵌入墙体的时钟,

荒漠锈蚀的舟楫,

烽火台上的梯步……

低沉的思绪,忧郁的色调,虚幻的图形,仿佛时光遮隐淡化了历史记忆,经年累月让城墙扑朔迷离……

面对崔治中笔下的长城,人们不禁要问:崔治中究竟要表达什么样的思考和审美追求?

李明泉老师的评论精准地指出:“其实崔治中想说的是一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其实是一个民族心灵深处永恒的痛!崔治中透过长城,来观照一个时代一个民族在岁月冲洗中的辉煌、沧桑、风化、褪色、衰变及其象征意义,反复铺陈和表达抽象变形了的长城垛楼、瞭望口、石阶、石缝,并注入他对历史的理解,符号式地加入婴儿车、三角形台梯、光亮的泉眼、流动的飞云、奔腾的骏马,特别是与静态固定的城墙形成反差的船只和波涛汹涌的大海。”

 
▲疫期作品:《方舱》









曾经有过许多关于疫情的展览,有过许多表现疫情的作品。崔治中的疫情画与其它画作不一样,就在于他界定了一个基调:疫情是一场灾难,是人间悲剧!崔治中出于社会历史的深切思考,对人类灾难的忧愤悲悯,对人间悲情的眷顾关注,从而站在更高的艺术视角去解析疫情现象,确立作品的深邃意境。与《千古一梦—我的长城》一样,他的疫情画嵌入了忧郁、深沉的基调,从而与流于浮泛的颂扬有所区分。

程晓光评介崔治中的疫情画“竞有夜深处闷若沉雷,遥远却清晰的叨叨念念。那种声音与听者心弦共振,一下子就射中了这个时代人文的情怀,把大半辈子人世感悟层层叠叠地渲泻于画面。”

 从长城到方舱,时空穿梭往复,崔治中“在叠加的意象中不断迹化历史和当下,其作品中注入了更多的叙事成分”,即或是抽象或意象,于无形中将民族、历史、社会尽显其中。

  
▲《成都:一座城市的前世今生》












崔治中是川东人,后来因绘画而定居成都。他于2018年画了《成都——一座城市的前世今生》组画。作家谭力老师评论这一组绘画:“它不是现代的成都,也不完全是古代的成都,它有点象一种形而上的概念。虽然也有城墙,有皇城,有宽窄巷子,有春熙路,但都不是绝对写实的笔触,画家让它在欣赏者的眼里似真似幻、亦古亦今、若即若离、似有若无。”

《成都》组画从抽象到意象,从意象到叙事。象中写意,意中有象,虚实之间,亦幻亦真。一大片紫、蓝、绿融合过渡的灰调,构建出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大美成都。这样的处理恰似一张泛黄的旧照,强化了年代久远的历史感,激活了今人追忆往昔的思绪。



崔治中抽象绘画中经历了抽象-意象-叙事的演变,图像的叙事性得以提升。在这个复杂的过程中,他不停地为自己设置障碍,又苦苦寻找跨越障碍的路径。从对现代主义的借鉴到自身语言的确立,不仅实现了个人风格的成长,也丰富了中国抽象艺术的景致。

然而,崔治中并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没有收束求变的初衷和内心的无羁,新的画作层出不穷,与日俱新。抽象-意象-叙事的循环往复还将持续演绎,还在发掘新的兴奋点,寻找新的DNA,进行新的开拓和创造。



文章已于2021/06/05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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