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片苍凉奇异的天地之间
2021-01-04 赵星
<span>昨天,赵星电话述说他从北京归来的感受,谈到西北某大学聘他为客座教授之事,谈到他近期作品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下午,上网查看他近期活动轨迹,感慨良多,贴一篇年前写的文章,有关于他得“绝症”之后的生活及创作,可参看《天涯苦旅中的自由行者》一文,与赵星同时参加“正当代盛世中国画”(中国美术出版界提名最具影响力画家邀请赛)百人作品展的,还有他的同学、好朋友张葆冬,我很为自己有这样的同事和朋友而高兴,也为他们感到骄傲!


在那片苍凉奇异的天地之间

西北汉子赵星是寡言的人。他多半是独来独往,不修边幅但彬彬有礼,相貌粗犷性格沉稳,很少呼朋引伴,不见大声喧哗,从不趋炎附势,更厌恶鸡鸣狗盗的小人行为,但他往往无言,漠然

以冷面相对。只有在谈及艺术创作时,方见其目光炯炯,激情流溢的一面。

与赵星共事几年,从未听他说过一次大话。倒是有一次无意间聊及所谓的先锋前卫之类的话题,他说了一句话,至今令我印象深刻,他说弄点花样咋呼一下操作一下挺容易,踏踏实实练好基本功,真正去感悟人生,甘于寂寞埋头创作,其实才是最艰难的。

绘画与所有的文艺创作一样,需要天赋,更需要一定的文化积淀和丰富的生活阅历,心浮气躁,缺少底蕴,是极容易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到死胡同里去的。艺术是独创的,作为艺术家必须去寻找你自己独特的艺术感觉。赵星家学渊源,从幼年就接受强化艺术训练,他阅读面甚广,有相当高的文化修养,这从他日常言谈举止,从他画中那些诗意盎然的命题中就可以看出来,但最可贵的是他从未将自己束之高阁,关进“艺术”的象牙塔,他在大西北生活了几十年,不断地把自己“放逐”到最偏远,最荒凉的地方去体验生活,他孜孜不倦地解读苍凉辽阔的西北高原,那些在严酷的蛮荒僻野中顽强地生存下来的活泼泼生命,一直是他创作的主要源泉。

那时他笔下那些燃烧着生命火焰的人儿,往往就嵌在苍茫辽阔的背景里。有时呈现出一种壁画式的斑驳渺远。如《雕刻嘛呢石的人》;有时是古朴沉重的木质车轮,似乎象征着人生伊始便艰难跋涉的漫长历程,与线条勾勒鲜活灵动的青春少女形成强烈的对比,整个画面交织着生活的艰辛与灿烂的希望,如《天边的红云》;获奖的彩墨画《风雨草地边》,饱经沧桑的藏式建筑则主宰着整个画面,沉郁悲壮,凝聚着深邃厚重的历史感。

一九九四年,赵星从西北调到厦门。


艺术家豪放不羁的心灵,没有沉湎在现代都市的灯红酒绿里,更不满足于平淡庸常的小康生活。也许是南方温润的气候与广袤严酷的大西北反差太大吧?厦门这个美丽的海滨城市反而激起他对那广漠黄土地镂骨铭心的思恋,令人心驰神往的《魂系高原》,也许正是这种心境的深刻写照?


身在南方沉默寡言的赵星,谈及大西北时往往热情洋溢,汩汩滔滔一泻千里。这几年,他频频回到大西北,辛勤地跋涉于荒漠戈壁与星星点点的游牧民族之间,摄下了大量自然风光与民俗照片。


在那片苍凉奇异的天地之间孕育的情思汹涌,不断蕴积着澎湃着,犹如大海涨潮,滚滚而来,一浪高似一浪。今年,赵星进入了一种近似迷狂状态的创作高峰,他如火如荼地挥洒他的画笔,奇妙的灵感喷涌而出!赵星说他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这该是一个沉甸甸的金秋:

《远方》,《雪季》和《早春》这一系列,延续了画家以往的风格,是对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不可遏抑的青春生命由衷的赞美,但从《早春》开始,人物在画面所占的比例逐渐增大,往日画作中凄清迷茫的背景日趋爽朗简洁,充满激情充满动感。

《昨日秋风入汉关》,以浑黄的色调烘托出古代驻守关外兵将的形象,画面上主人公一身戎装,若有所思似有所悟,豪壮悲凉之余,是浓浓的思乡情绪。《苍原》,那个高鼻深目的突厥女子正当丰姿绰约的盛年,没有笑容一脸沉思,那精心勾勒的棕色眼珠,刚毅的嘴角,坦然地面对跌宕起伏的人生,荣华富贵皆是过眼烟云,这样的女子,她心中该收藏着整个世界!人物衣着和苍茫的高原,则用粗重的焦墨恣意拖宕,水墨渲染的浓云翻滚,低低地倾压着地平线,是严峻的暴风雨要来了吧?


《昨天的太阳》,表现的是老得几乎看不出性别的牧民。正午时分,人与马皆静静地伫立,根根白发纤毫毕现,条条皱纹历尽沧桑,老人枯涩的脸上读不到任何喜怒哀乐,你可曾想到灼灼的青春逼人?青春短暂,生命可贵,这没有表情的脸蕴蓄着的,也许是最丰富最复杂最深刻的人生体验情感。在《风起黄昏》中,精神矍铄的老妪手执转经轮,缓缓地行进,是去冈仁波钦神山朝圣,抑或是回自己的帐棚烧煮奶茶?黄昏里枯草飒飒作响,她面对如肃杀的秋风微微含笑。藏人于生于死,受佛教轮回观念影响至深,飘渺的灵魂象风,却与亘古不变的天地共生,对于灵魂载体肉身的衰老,被流逝的岁月侵蚀得骨格清奇的老妪大概看得很淡很淡,淡到近似纯净近似空灵。



《天涯苦旅》,是有德高僧昂然前行的刚毅侧影,真正的殉道者旅途永远没有终点,犹如艺术家的追求永远没有止境,一步一个脚印,步步艰辛,步步鲜明如炬;《无人区的星光》,是朝圣者超越过人体生命禁区,闪烁于肉体极限处不朽的精神之光,无声的画面呈现出沉毅的力度,孤寂的朝圣者踽踽独行,默默伫立,一如那已沉寂千年依然存在的古城残垣。</span></font><br />

与赵星以前那些意境渺远的作品相比,他今年创作的这组形象各异的西部人物画显得凝重沉实,背景多半单纯粗犷,或一截缄默的废墟,或一砣激荡的浓云,或一只摇曳的木桶,人物表情丰富的面部则精描细绘,极富层次感,其写实的程度不亚于传统的油画,其深邃厚重的内涵令你心情激荡,浮想联翩。

赵星创作的路子很宽,与这组粗犷奔放的西部人物同时诞生的,还有《坐等秋风罢读书》《愿为持竿叟》《沉浮我自似荷钱》等一系列文人气息很浓的人物写意画,风格技法与前者迥然不同,无论是浓墨泼洒或细线勾勒,人物或静或动,或醒或醉,笔触酣畅淋漓,意境深远,禅味十足,那是画家自己对人生况味的深刻理解。

赵星是真正的艺术家,因为他功底扎实,有独特的艺术感觉,有丰富的生活底蕴,更因为他具备艺术家的独立人格和执着坚定的探索精神;赵星是很好的朋友,因为他为人随和,慷慨大度,从不斤斤计较。走近赵星,你可以说真话,读赵星的画,你可以看到他胸中有个辽阔坦诚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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